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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死后究竟知不知道地上发生的事情?活人能不能够和死人交流?拉比在塔木德Berachot 18里就这个问题进行了引经据典的辩论,下面是关于这个辩论的摘要和注释。
拉比在baraita里教导说,人在坟场走路不能戴经匣子,也不能抱著妥拉经卷读,如此行的人违背了下面的经文:
לוֹעֵג לָרָשׁ חֵרֵף עוֹשֵׂהוּ |
戏笑穷人的、是辱没造他的(箴17:5) |
因为死人不能行出妥拉诫命,所以算作穷人,在死人面前行诫命算作讥笑穷人。
拉比Chiya和拉比Yonatan在坟地行走,拉比Yonatan衣服的缀子不小心落到地上,拖在坟墓上走。拉比Chiya说:把缀子拿起来吧,免得死人说:你们今天羞辱我,明天就会和我们在一起。
拉比Yonatan对他说:死人难道知道吗?传道书不是说:
כִּי הַחַיִּים יוֹדְעִים, שֶׁיָּמֻתוּ וְהַמֵּתִים אֵינָם יוֹדְעִים מְאוּמָה |
因为活人知道他们要死,但死人却不知道什么(道9:5) |
拉比Chiya回答说:如果你读了经,说明没有读两次,如果你读了两次,说明你没有读三次,如果你读了三次,说明没人给你解清楚。这里的活人(הַחַיִּים)是指义人,他们即使死了也叫活人,暗示这个解经的依据是下面的经文:
וּבְנָיָהוּ בֶן-יְהוֹיָדָע בֶּן-אִישׁ-חי |
Benayahu是Yehoyada的儿子,活人的儿子…(撒下23:20) |
在上面经文里,他被称作:בֶּן-אִישׁ-חי(活人的儿子)。Gemara因此提问说:为何称他为活人的儿子,难道其他人都是死人的儿子?当然不是,这里的意思是,他是活人的儿子,即使他死了也是活人。
当传9:5说:וְהַמֵּתִים אֵינָם יוֹדְעִים מְאוּמָה(但死人却不知道什么),这是指恶人。他们即使活着也叫死人,所以先知在以西结书中说:
וְאַתָּה חָלָל רָשָׁע נְשִׂיא יִשְׂרָאֵל |
你是死人,邪恶的以色列王阿(结21:25) |
另一个证据是下面的经文:
עַל-פִּי שְׁנַיִם עֵדִים, אוֹ שְׁלֹשָׁה עֵדִים–יוּמַת הַמֵּת |
凭两个见证人的口,或三个见证人,那死人要被处死(申17:6) |
这是很奇怪的经文,此时他尚未被处死,为什么称他为死人(הַמֵּת)?从这里我们知道,即使他活着,也叫死人。
Gemara接下来说:拉比Chiya的几个儿子下乡去收租,他们忘了学的妥拉,绞尽脑汁也记不起来。一个儿子问其他人说:我们去世的父亲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的痛苦?其他人回答说:他如何能够知道,难道不是说:
יִכְבְּדוּ בָנָיו וְלֹא יֵדָע |
他儿子得尊荣,他也不知道(伯14:21) |
儿子们因此很悲伤,因为死去的父亲不知道。另一个人回答说:死人真的不知道吗?难道不是说:
אַךְ בְּשָׂרוֹ עָלָיו יִכְאָב וְנַפְשׁוֹ עָלָיו תֶּאֱבָל |
只有在他肉体里他疼痛、在他的灵魂里,他要悲痛(伯14:22) |
根据这节经文,拉比Yitzchak说,קָשָׁה רִמָּה לַמֵּת כְּמַחַט בַּבָּשָׂר הַחַי(蛆虫给死人的痛,仿若针尖给活人肉体的痛),所以,死人即使死了也有感知。
为了协调这个矛盾,他们说:死人知道自己的痛苦,但不知道其他人的痛苦。
Gemara挑战这个解经说:死人真的不知道其他人的痛苦吗?难道baraita里不是说:有一个敬虔人在Rosh HaShanah前夜给了穷人一个dinar(巴比伦的货币),当年正闹旱灾,他妻子于是数落他。为了躲避妻子,他当天晚上去了坟地睡觉,听见有两个灵(רוּחוֹת)在说话,一个对另一个说:我的朋友,让我们跨越世界,到天上帘子后面去听听,看来年有什么灾难。另一个对她说:我不能跟你去,因为我埋在芦苇垫里,但你去,回来告诉我听见的。她于是离开,跨越了世界了,然后回来了。另一个灵问她说:你听到了什么?她说:任何人在今年的第一个雨季撒种,庄稼会遭冰雹。这个敬虔人听见后,就等到第二个雨季才撒种,结果,所有人的庄稼都遭了冰雹,唯有他的庄稼安然无恙。
第二年,他再次跑去睡在坟地里,再次听见两个灵在说话,一个对另一个说:我的朋友,让我们跨越世界,到天上帘子后面去听听,看来年有什么灾难。另一个对她说:我不能跟你去,因为我埋在芦苇垫里,但你去,回来告诉我听见的。她于是离开,跨越了世界了,然后回来了。另一个灵问她说:你听到了什么?她说:任何人在今年的第二个雨季撒种,庄稼会遭大风。这个敬虔人听见后,就在第一个雨季撒种,而其他人都在第二个雨季撒种,结果所有人的庄稼都遭大风被吹死了,唯有他的庄稼安然无恙。
敬虔人的妻子问他,为什么去年所有人的庄稼都遭冰雹,而你的庄稼安然无恙,今年所有人的庄稼都遭风灾,你的庄稼又幸免于难?他就把整个事情告诉了她。他们接下来说,几天后,他的妻子和埋在那里的女子的母亲发生了争执,他的妻子羞辱她母亲说:让我带你去看你家的女儿,她埋葬在芦苇垫里。
又过了一年,敬虔人又跑去睡在坟地里,再次听见两个灵在说话,一个对另一个说:我的朋友,让我们跨越世界,到天上帘子后面去听听,看来年有什么灾难。她回答说:我的朋友,不要找我了,你我之间说的话已经在活人之中被听见了(חֲבֶרְתִּי, הֲנִיחִינִי, דְּבָרִים שֶׁבֵּינִי לְבֵינֵךְ כְּבָר נִשְׁמְעוּ בֵּין הַחַיִּים)。所以,死人知道地上发生的事情。
Gemara回答说:这个证据不一定成立。或许,有人听见了,后来死了,然后去告诉了她们。
来听另一个证据。Zeiri将他的钱存放在酒店老板娘那里,然后上拉比的学堂学习。接下来,她死了。他不知道老板娘把他的钱存放在哪里,于是他到坟地找到了她并问她:我的钱在哪里?她说:在某某地方的门合页下面。顺便告诉我母亲,把我的梳子和眼霜托某某捎给我,因为她明天要来。所以,死人知道。
但Gemara否定了这个证据说:或许Duma(管死人的天使)告诉他们(死人)某某人第二天要来,但他们(死人)并不知道世上要发生的事情。
Gemara接下来引用了另一个证据。来听,他们将孤儿的钱存放在Shemuel的父亲那里。后来Shemuel的父亲死了,Shemuel不在他身边,所以不知道钱放在哪里。因为找不到钱,他们就说Shemuel贪污了孤儿的钱。Shemuel于是到坟地找他的父亲,说:我要Abba。死人说:这里有很多Abba。他说:我要Abba bar Abba,他们说:这里也有很多Abba bar Abba。他说,我要Abba bar Abba,Shemuel的父亲,他在哪里?他们说:他已经上升到上面去了。这时,他看见自己的朋友Levi坐在外面,他问他说:你为什么坐在外面?为什么你没有升到上面去?他说,他们告诉我,因为我没有去拉比Afes学堂,导致他生气的日子,不让我升到上面去。
这个时候,他父亲来了。他看见父亲又哭又笑。他问父亲,你为什么哭?他说,你马上要来了。他继续问,那你又为什么笑?他说,因为你在地上极其尊贵。他说:如果我极其尊贵,让他们允许Levi上升。于是,他们让Levi上升了。
Shemuel对父亲说:孤儿的钱在哪里?他说:在碾子房里。最上面的钱和最下面的钱是我们的,中间的钱是孤儿的。他说,你为什么要这样放钱?他说,如果小偷来了,他们会先偷放在上面的钱,如果地吞噬,会先吞噬放在下面的钱。所以,死人知道其他人会死。因为Shemeul第二天并没有死,所以,天使Duma没有告诉他们(因为Duma只能提前一天知道哪些人会死)。
Gemara回答说:或许Shemuel是个例外,因为他在地上很尊贵,所以,在他来之前(死之前),他们会提前通知说:开道(פַּנּוּ מָקוֹם)。
拉比Yonatan于是重新思考他的观点,因为拉比Shemuel bar Nachmani奉拉比Yonatan的名说,从哪里我们知道死人之间会说话?
וַיֹּאמֶר יְהוָה אֵלָיו, זֹאת הָאָרֶץ אֲשֶׁר נִשְׁבַּעְתִּי לְאַבְרָהָם לְיִצְחָק וּלְיַעֲקֹב לֵאמֹר |
耶和华对他说、这就是我向亚伯拉罕、以撒、雅各、起誓应许之地、说(申34:4) |
说(לֵאמֹר)是什么意思?拉比解经说,这里是Elohim让摩西去告诉亚伯拉罕,以撒,和雅各,我向你们起的誓已经在你们的后裔身上应验了。
如果死人不知道,为什么摩西要去告诉他们?Gemara反驳说:正因为他们不知道,所以才要告诉他们。Gemara回答说:让摩西告诉他们,好让他们感谢摩西(意思是,他们知道)。
拉比Yitzchak说:כׇּל הַמְסַפֵּר אַחֲרֵי הַמֵּת, כְּאִלּוּ מְסַפֵּר אַחֲרֵי הָאֶבֶן(在死人后面说坏话,如同在石头后面说坏话)。有的说,死人不知道;有的说,死人知道,但他们不在乎。
Gemara说:真的如此吗?拉比Papa不是说,有人在Mar Shemuel死后说他的坏话,结果一根芦苇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砸伤了他的头骨?所以,死人很在乎人说他们的坏话。
Gemara反驳说:这并不能证明死人在乎,这里是因为造物主要给拉比荣耀。
注释
耶路撒冷塔木德在Moed Katan 3-5里说,人死后前三天,灵魂仍然以为自己在身体里。Zohar 在Parashat Vayechi里说,人死后,灵魂会在坟墓和家之间徘徊七天。所以,犹太传统在人死后会守七(Shiva),也会蒙住家里的镜子。Zohar在Parashat Vayakel里说,死后30天,灵魂会进一步和身体分离。塔木德在Shabbat 152b里有下面的记载:
拉比Abbahu说,人在死人面前说的话,死人都知道,直到坟墓被坟顶石封住。拉比Chiya和拉比Shimon,拉比Yehuda Hanasi的儿子不同意这个观点。一个说:死人知道,直到坟顶石封住,另一个说:直到身体腐烂。
认为直到身体腐烂的依据是下面经文:
אַךְ בְּשָׂרוֹ עָלָיו יִכְאָב וְנַפְשׁוֹ עָלָיו תֶּאֱבָל |
但在他肉体里他疼痛、在他的灵魂里,他要悲痛(伯14:22) |
这里暗示死人知道身体在腐烂(身体腐烂后死人就不知道了)。认为直到坟顶石封住的依据是下面经文:
וְיָשֹׁב הֶעָפָר עַל-הָאָרֶץ, כְּשֶׁהָיָה וְהָרוּחַ תָּשׁוּב, אֶל-הָאֱלֹהִים אֲשֶׁר נְתָנָהּ |
尘土仍归于地、灵仍归于赐灵的Elohim(道12:7) |
这里暗示当身体回归土地后(坟顶石封住),灵魂就回归造物主了,也就不再知道发生在身体上的事情了。
有一个异端问拉比Abbahu,你说义人的灵魂存放在荣耀宝座下面,既然如此,为什么扫罗能够通过一个交鬼的妇人唤起撒母耳呢?拉比Abbahu回答说:因为撒母耳死了不到十二个月。正如baraita教导的,人死后十二个月里,他的灵魂上升又下降,所以他的灵魂有时在身体里。十二个月后,身体不复存在(腐烂了),灵魂上升到荣耀宝座下面后就再也不下来了。
在Berachot 18b里提及的两个灵(רוּחוֹת):人的灵魂有三层:Nefesh在肉体里,Neshama在头上,连接两层的是Ruach,这也是Gemara里使用的希伯来文。在以色列埋葬死人不用棺材,而是用裹尸布,目的是加快身体腐烂,好释放灵魂。拉比Yechezkel Landau (1713-1793)解释说,其中一个女子因为被芦苇垫包裹,客观上减缓了身体腐烂的速度,导致她的灵魂不能脱离身体,所以她对另一个说:我不能跟你去,因为我埋在芦苇垫里。
第一年撒种早的人在下冰雹时庄稼长得很硬,所以正好被冰雹砸死,敬虔人因为撒种晚,下冰雹时庄稼仍然是软的,所以躲过了一劫。
第二个年正好反过来,在刮大风的时候,撒种早的敬虔人的庄稼已经长硬了,所以顶住了大风;其他人因为撒种晚,刮大风时庄稼仍然很柔弱,结果全被大风吹死了。
Duma看管死人的依据来自下面经文:
לֹא הַמֵּתִים יְהַלְלוּ יָהּ, וְלֹא כָּל יֹרְדֵי דוּמָה |
死人不能赞美亚,下到寂静中的、也都不能(诗115:17) |
经文简单字母层可以理解为死人是下到寂静中的,但拉比传统将寂静(דוּמָה)理解为天使的名字,具体是管理死人的天使。
塔木德在Sotah 34b里解经下面经文说:
וַיַּעֲלוּ בַנֶּגֶב וַיָּבֹא עַד חֶבְרוֹן |
他们从南地上去、他到了希伯仑(民13:22) |
为什么这里说他到了希伯伦,而不是前后一致使用复数说:他们到了希伯伦?
Rava说:这里教导我们迦勒从其他探子那里分离出来,一个人来到希伯伦先父(亚伯拉罕,以撒,雅各)墓前祷告。他对他们说:我的先父阿,为我得怜悯祈求,救我脱离探子们的计谋。
Tosafot解经说,尽管迦勒的先父已经去世很久,向他们祷告可以引起他们的关注。这里的关键是通过死人在造物主面前祈求,而不是祈求死人。
拉比Yonasan Eibeshutz (1690-1764)认为,死人是否知道世上发生的事情的关键在于他们生前的性格。比方说,一个义人如果生前就不关心世事,死后关心的兴趣也不会很大;反过来,如果他生前就关心世事,死后也会继续。